衢报传媒集团记者 吴昊斐 通讯员 陈国斐

编者按：相对学业压力较大的中小学，学前教育排在复学队伍的最后端。根据衢州市教育局的安排，全市幼儿园将在5月11日后视情复学。幼儿园延期开学期间，没有保教费收入，但幼儿园的运行成本还要继续支出。在这样的情况下，民办幼儿园还需要支付房租、教师薪资等。疫情之下，民办幼儿园尤其是普惠性民办园遭遇了史上最艰难的生存“寒冬”。特殊时期，民办园该何去何从？危机之中如何破局？衢州日报教育版从本期开始推出《衢州民办幼儿园生存现状调查》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5月5日，很多人还在享受“五一”假期时，衢州市希望幼教集团负责人黄谷兵正到处奔波筹集幼儿园复学的防疫物资，最近他还忙着筹措资金，为园里的教职工发放工资，“至少复学是在眼前了，这段时间民办幼儿园实在太难了，有的已经撑不住了。”

根据衢州市教育局的安排，全市幼儿园将在5月11日后视情复学，截止到记者发稿时，教育部门还未发布幼儿园正式的复学时间。

一日不开学，民办幼儿园的负责人们就一日焦灼。和其他义务教育段、高中段学校不同，幼儿园保教费一般按月收取，日前浙江省教育厅也发布通知，要求不得跨学年或学期预收学费（保教费），未开学或未开课（含网课）的不得收取学费（保教费）。

幼儿园延期开学期间，没有保教费收入，但幼儿园的运行成本还要继续支出。在这样的情况下，民办幼儿园还需要支付房租、教师薪资等，更不乐观的是，民办幼儿园的核心资源——教师，正在大量流失，不少幼师离职、转行。

至2019年底，我市共有幼儿园462所，在园幼儿71558人，其中普惠性民办园338所，占比73.16%。在疫情之下，衢州市民办幼儿园尤其是普惠性民办园，遭遇了史上最艰难的生存“寒冬”。

三个月没工资，有老师做起微商

也有人熬不住，辞职转行了

在常山一家民办幼儿园当老师的黄敏（化名）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到工资了。“从2月份开始，我们园就发不出工资了，一开始大家还觉得疫情期间，熬一熬，可谁都没想到，熬了三个月。”黄敏说，不仅他们园，这几个月这样的情况，在民办园里普遍存在。目前，衢州市公办幼儿园不管在编还是非在编的教职工，都还能正常收到工资，而民办幼儿园的老师们，却难以为继。“有时候想找同行打听一下其他民办园的情况，结果大家都说‘要失业了’、‘没工资’，这已经是行业常态了。”

方桃（化名）是比较“幸运”还能每个月收到工资的民办幼师了，可每个月到手的，也只有最低的基本工资1660元。“就算只有一千多块，也都是幼儿园很努力地筹措来的钱了，我们也体谅园长的辛苦，可说实在的这点钱真的不够用。”方桃在衢州城区租房，每个月租金就要一千元左右，加上一个月的开销，基本工资很难满足需求，“只能向父母求救，先资助一点，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也是不行了。”

为养活自己，有不少民办幼师最近做起了副业，有的在朋友圈卖玩具、卖口罩，做起了微商。小祝是江山一家民办幼儿园的老师，以前她的朋友圈都会经常发一些班里孩子们的趣事，也会分享一些幼儿教育的专家文章。可从3月份起，她开始在朋友圈“卖货”了，从鞋子、衣服，到玩具、口罩、水果，卖的东西不少，也有不少朋友跟她下单。

“以前觉得作为一名老师，在朋友圈卖东西不好，但现在真的是没办法，有收入总比没有强，不然家里的开销怎么办。”小祝说，自己也有过辞职的念头，不过还是舍不得班里的孩子们，“这段时间见不到面，他们还会说想念我，开园换了新老师肯定不习惯吧。所以先熬过这段时间，等开学了应该会好一些。”

也有老师熬不住，辞职转行了。已经从一家民办园辞职的小叶告诉记者，她3月份辞职回家，给口罩厂做包装工作，“蛮喜欢幼师这份职业的，但实在是等不住了。”说起辞职，小叶有些低落。

等不到幼儿园开园的老师们，正逐渐流失。

每月支出少则十几万，多的百来万

已经有民办幼儿园撑不下去了

“别说老师们做副业了，我们办园的园长们前阵子都在群里认真讨论要不要做一些副业，先有些收入抵一些支出和成本。”听记者说起老师们的情况，一位民办幼儿园园长说道。

幼儿园未复学，没有保教费收入，教职员工的基本工资、社保、房租、基础能耗等各项费用仍需照常支出，对于民办幼儿园来说，是雪上加霜。

常山一所位于乡镇的民办园是省二级幼儿园，共有9个班，254名幼儿，28名教职工。因疫情影响，不能复学的期间，没有收入，所有教职员工自2月起未能发放工资，至今已经拖欠教职工工资累计15万元左右。

这样的民办幼儿园，并非个例。

记者了解到，公办幼儿园由财政部门统一管理，收支两条线。民办幼儿园作为非营利性民办非企业机构，严格按照政府部门规定的收费制度和管理办法，收取保教费。按照规定，幼儿缺勤期间的已缴纳费用必须按日足额退还。因疫情延期复学，全市民办幼儿园在此特殊阶段完全没有收入。还需承担大量的资金支出，面临巨大的成本压力。

资金支出主要有教职工工资、教职工社会保险费用、园舍房租房贷、防控专项资金等方面。部分采用银行抵押贷款等形式筹措资金用于前期发展的民办幼儿园，以及少数处于2019年投资新建、原定2020春开园的民办幼儿园，面临银行还款到期、无法招生等诸多资金压力，将面临更严峻的生存考验。

“每天一睁眼就是赔几万块钱。”衢州市希望幼教集团总园长周显琴最近非常焦虑，“希望幼教”下属9个园所，共有298名教职工，幼儿园延期复学期间，没有保教费收入，但幼儿园的运行成本还要继续支出，每个月光教职工的薪资发放以及房租等支出就有一百来万元。

“和其他都付房租的民办园比起来，我们都要算好的，部分园所的房子是自己买的，但也还在按揭贷款中，每个月也要支付几万元的利息。”周显琴说，即使这样，也扛不住了。疫情期间，市里对小微企业出台了一系列的帮扶政策，比如免了六个月的社保缴纳，但民办幼儿园属于民办非企业，不属于小微企业的行列，对员工社保缴纳只免了一半，而且期限是三个月，这笔支出也不小。

三个月没有收入，教职工的工资发不出来，还要为他们缴纳社保，只能到融资机构贷款。“教育用地不能在银行抵押贷款，只能用自己的资产抵押，我们把自己的资产拿出来抵押贷款，贷了500万元，先把这几个月老师们的工资发了。”周显琴说。

“春天走了，但幼儿园还在‘冬眠’，这个‘寒冬’，衢州已经有民办幼儿园撑不下去了。”周显琴告诉记者，最近有几家小型普惠性民办园园长找到她，说实在撑不下去，想要转卖园所，“老师工资发不出来，还有房租、贷款要缴，不少民办园园长也熬不住了。如果最后没撑过去，就只剩下关门这条路了，这对园里的几百名幼儿来说，就面临着失学的困境。”

最担心的是教师的流失

采访中，民办幼儿园的负责人们表示，目前民办园生存面临不少尴尬困境。疫情期间，衢州市出台了不少针对小微企业的扶持政策，而尴尬之处在于，很多民办幼儿园属于“民办非企业单位”，普通企业的扶持待遇对民办非企业单位还是“落实不了”。

“我们希望对民办幼儿园的社保减免等政策按中小微企业待遇执行，享受相应的社保减免、缓缴政策、企业线上职业技能培训政策、企业稳定岗位补贴等。”此外，有民办园园长表示，临近复学，相对公办园的防疫物资准备，希望相关部门对民办园的防疫物资也能提供一些支援与帮助。

面临资金严重短缺的生存困境，对民办幼儿园的负责人们来说，最担心的还是教师队伍的流失。

“说真的，钱大不了贷款，但老师如果走了，那幼儿园就没有了核心资源。”一位民办园园长坦言，目前除了资金压力外，最让大家困扰的，还是民办幼儿园教师队伍的稳定。“原本民办幼儿园的教师流失就是大问题，在现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更是无能为力。老师都走了，还怎么复学？”

“只有留住老师，幼教才有未来。”周显琴说，培养一名优秀的幼师，管理成本很高。“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经过充分培训，还为他们提供了许多外出学习、参加各类比赛的机会，投入了巨大成本，我们的老师也都很优秀，只有优秀的老师，才是幼教真正的吸引力。”周显琴说，如果老师们都走掉了，孩子们开学后还要面对陌生的老师。疫情期间，她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尽量保证教师们的待遇。

“我们园38名教职工，现在每个月也就挣扎着发放基本工资，加上社保缴纳和房租等基本开支，每个月要支付15万元左右。”江山一家民办幼儿园园长告诉记者，该园于2017年投入使用，如今还未满三年，是教师培育成长的关键期，“我们不希望刚培养出来的教师流失，即使艰难一些，也要争取先给老师们发工资。”该园长说。

不仅如此，目前，幼儿园都在做好随时复学的准备，如果在这个关键时期教师队伍流失严重，对从事幼师职业失去信心，将加剧学前教育行业复苏的困难。

“各地要把为民办幼儿园纾困解难作为当前一项紧迫任务……” 4月16日，教育部关注到了这一群体的困境，发文要求各地制定民办幼儿园扶持政策。4月27日，浙江省教育厅、省财政厅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做好疫情防控期间民办幼儿园扶持工作的通知》。《通知》聚焦民办幼儿园在疫情防控期间面临的突出问题，提出了优化教育经费支出结构、落实好帮扶举措等要求……

面对疫情之下民办幼儿园的生存困境，如何破局？衢州相关部门有什么样的举措？敬请关注衢州日报教育版的后续报道。

原标题：疫情之下，民办幼儿园遭遇“寒冬”——衢州民办幼儿园生存现状调查（一）

[责任编辑：林敏]